【授翻/椒铁奇】相守有时(章一完)
篇名:Our Time Together
授权(以及例行警告!一定要看!):见主页
译者的话:
前后文风似乎有点脱节,毕竟这篇存稿隔了很久,大家将就一下。
就是这章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毅然决然、不顾后果地要了授权,希望大家也能体会到我那种被暖意冲击得一愣的感动心情。
章一
他错就错在,自Tony死后,他便不再看向未来。
他埋头于自己的研究和工作。他还不是至尊法师,但地球的秘教守护力量需要一位领袖。
他并非在说他就是那个最佳人选,只不过总有人得接过重担。
而在与灭霸的最终一战后,人们似乎形成了某种共识,认为在移交领导权时,那个预见过一切未来、出手推动所有希望继续战斗的英雄们齐聚一处、并将他们引至最终战场的人,值得被慎重考虑。
但在任何决议正式通过之前,他仍是被钦定的纽约圣所之主,这就意味着他永远忙不歇脚——学习新式咒法,或是在世界一隅强化地球的防御屏障。
任何事。
所有事。
以便遗忘。
才能继续向前。
他不再看进未来。不再去看即将发生什么。——他是否会成为至尊法师。某些多维空间的新威胁到来的可能性是否剧增。
他累了。他疲惫于提前无数步就要开始预判。疲惫于在悲剧发生前就要反复目睹。
他疲惫于“感受”本身。
当他接到来自Pepper Potts的电话,请他“尽快在方便的时候”到她们的旧屋资料室去一趟时,他有一瞬迟疑。
那一瞬,某些久远的、与Tony相关的种种情绪再度涌上心头。
仅仅持续一瞬。
接着他就输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几近不假思索,他打开传送门,通向森林小屋——人们所知中Tony Stark的最后居所。
他的遗孀,Pepper,已在那儿等他抵达。
她认出了他。她记得在葬礼上见过他。她记得在Tony漂流太空、泰坦一役的故事里有他的身影。她记得他,因为每当他望向她时,愧疚都不曾从他面颊的线条中真正消退。
(在葬礼上她拥抱了他。支撑他站直身子。不让他滑跪到地上。毫不质疑就接受了他的道歉。并告诉他无需抱歉:因为这最后五年是他给Tony和她的馈赠)
“Strange博士。”她站起来打了声招呼,匆匆抹去面上的泪水。
为表尊重,他装作没注意到她之前哭过。“Potts小姐。”他柔声答道。
然而,他们并非独自在场。
在场的还有一位全息影像。
影像抬起手朝Stephen示意。
Stephen呆望着他,僵在原地。
Pepper清了清喉咙。这声音把Stephen拉回实处。
“他今天才被激活。”Pepper对他说。“他想和你谈谈。”
***
“过得怎样,Doc?”
Pepper离开了,让他们单独谈谈。Stephen却希望她别走。
这位全息影像——是Tony。同本人如出一辙的Tony,就在他去世不久之后,而那才是将将一个月前的事。
但这不可能是他。
然而Stephen发现,自己仍把他当作本人一般来作答。
“比你要好…再明显不过。”Stephen干涩地说。
影像大笑。和他想象中Tony大笑的样子分毫不差。
这真是相当古怪。科技就是这么古怪。
“我很高兴你的风趣并没有因为要哀悼我而有所削减。”影像说。
Stephen走近了些。对方扬起下巴,允许他接近,但并未闪躲。
“‘哀悼’…?”Stephen试图质疑。
“得了吧,”影像嗤之以鼻。“战甲收集到的所有数据都并入我这个资料体/实验体里了。实验资料体。”影像轻哼一声,被自己的小聪明逗乐。“而数据显示自我们上次见面以来你比之前清减不少。还是个大数目。你有睡过觉、吃过饭吗?”
他决定忽略这个诡异事实——Tony在他们短暂相处的那段时间内一直利用战甲收集数据。
“真是傲慢,将此归因于哀悼。我可能只是太忙。”
“但事实并非如此,不然你就不会跑过来了。”影像得意洋洋地一笑。“你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就有多难糊弄吗?抱歉戳破你的幻想泡泡,但现在想糊弄我也简单不到哪儿去。说不定还更难呢。”
Stephen无需询问。影像Tony就接着解释道:
他在资料体中上传了他的意识模型。这并不完整,不是他本身,但确实是他的一个侧影。
无法与任何现实之物互动。无法做出决策或贯彻执行。不具备他在机械上的非凡创造力——实验证明这方面的信息复制难度太大。
但他能参与对话,和他的妻女。一批细细筛选的挚友。
还有Stephen。
“我跟Pep说过的话,也再告诉你一次。”影像总结。“把这里视作一个极其隐秘的最终安歇之所。每当你需要倾倒情绪、征询意见、回忆往昔美好——坏事也行,你都能到这儿来。AI会根据你的需要自我调整。”
“说真的?这次你倒学会倾听了?”
影像哼了声。“我只说你可以回忆。我可没说我会忍着不说些怪里怪气的俏皮话,我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你就可喜欢它们了。”
这让Stephen唇角轻微一扬。
“你会在这儿待多久?”
影像飞快答道,似乎这个问题在意料之中。
“只要必须,就一直在。”
Stephen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后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影像似乎在内心自省,即使他的视线仍在Stephen面上徘徊。Stephen暗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根据问话人的身份构建答案。
如果由Pepper来问,举个例子,或许它会说点别的。如果是Morgan,他的小宝宝,提出疑问,可能答案又会有所不同。
而对Stephen,针对性的回答最终如此:
“Stephen Strange,我想保护我家人的未来。而我需要你的帮助。”
***
在他结束与全息影像的第一次(漫长)对话后,Stephen前去寻找Pepper,向她告辞。
因为哭过,她依旧双眼红肿,脸颊泛红。但她维持住了尊严,昂首挺胸。
Stephen以“他想让我帮他实现他对你的承诺”作为开场白。
Pepper眨了眨眼。“噢?”
他凭空抽出一朵红玫瑰。
不带任何花哨,他将花递给Pepper,对方不情愿地接过。
“…噢。”她说。声音中的情绪无从分辨。
“每天一朵红玫瑰。”他详细解释道。
她记得Tony的承诺。她当然记得。
“这是他自己要做的一件蠢事。”她轻声说。“你不必如此。另外,我已经拆除了Tony和我种玫瑰的温室。我没时间再去维护它了。”
她试图把玫瑰递还。Stephen温柔地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就算有些事、有些人已经逝去,”他对她说,“他们遗落的些许痕迹也是值得留存的。”
或许承认她说的没错会对她更好。
说这是个愚蠢的承诺,这保护不了任何人的未来,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无法挽回任何事(或任何人)。
但Stephen已不再看向未来。
而无条件地相信Tony的请求。
Pepper将玫瑰拥在胸前,双手松松握着花茎,神色几近倦怠。
很久之前,她就已放弃说服Tony抛开他的疯狂念头。
在Tony死后,让某人代为信守他的承诺不过是另一件需要忍受的事罢了。
只是另一件每日必做的任务罢了。
“你说的对。”她喃喃道,听上去疲惫又无奈。“你说的对。”
***
Stephen不曾预想过这将困难重重。
身为圣所之主意即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有时他得快马加鞭地赶去封锁被恶棍撕开的跨维度缺口,吃到一半的三明治落在熟食店角落里。或是半夜惊醒,只为阻止一场宇宙自发(但规模不大)的入侵。
此外,在他初次与影像Tony见面前,他已决然要使自己保持忙碌。那么整天埋首于工作和研究堪称顺理成章。
与此同时——他在Christine送的那块手表上施了法。表面依旧破损,外在破烂不堪,一如它的主人——但内里机械的运转会比先前更为良好。它能精准显示任何他想要的地球时间。
而鉴于他立下的承诺,他将表设成纽约时间。
他将表拨到每晚10点闹响。这不是那种能报时的表,但他调整了功能。
只要闹铃一响,他会丢下手头的任何事务,传送去Pepper的小木屋。
10点是Morgan上床睡觉的时间。Morgan是个好动的孩子,一般在那之前她就能睡熟。
(她能否一直睡下去就是另一码事了。她那高速运转的大脑,与她父亲是如此相似,经常不合时宜地将她闹醒)
(过去,Tony会醒着陪她直到她再度犯困为止。现在他已不在,影像就接过了任务。Pepper只告诉Stephen这么多)
他和Pepper一致同意10点是他顺道拜访的最佳节点。没必要让Morgan和他有所接触。没必要用一堆谜团搅乱孩子的人生,比如那个每天来访,只为送她母亲一朵玫瑰,而后凭空消失的男人。
Pepper每晚都在家,要为她女儿掖被角——这是她对自己立下的承诺。这也意味着她永远都在场,亲手接过Stephen的玫瑰。
最初几次,当她从他手里接过玫瑰时,她叹气,疲惫深入骨髓。但她始终都礼貌地道谢。并询问他的一天如何。
最初几次,Stephen仅能变着法子挤出一句“过得不错,我希望你也是”。
但一段时间后,Stephen开始认真回答。
“参加了一场法师会议,给一项与跨维度恶魔签订集体协议的提案投了反对票,阻截了一艘横渡Minnesota的幽灵船,还在Harlem区布了个阵法,保护他们不受隐形巨虫侵害。”他微笑着。“你的呢?”
“噢。”Pepper揶揄一笑,答道。“这是要比赛吗?因为今天我刚从董事会投票中拯救了10000个工作岗位,他们想把境内的整条流水线移到地价更低的地方。这不太比得上拯救世界,但我仍感觉相当自豪。”
Stephen意识到他们之间正在慢慢破冰。而事实上,那儿确实曾有一堵冰墙横亘。
只是那堵墙终究抵不过每天一朵玫瑰的攻击。
Pepper的生活按部就班,但时常也有波澜起伏。在很多方面,这都与Stephen如出一辙。
母亲和CEO的双重身份让她忙得满满当当,只留了一星半点宝贵的时间来照料自己。没人能看出她的焦虑,因为她擅长应付压力,但无论如何,重担仍沉沉压住了她的肩头。只有当她对人敞开心扉时,人们才能发现她步履维艰——而她很少这么做。
另一边,Stephen的法师任务要求他随叫随到,意味着有时他没空进食,还错过关键的休眠时段——尽管他是个精通治疗咒语的医生,他也不会视自己为能自我照料的模范人物。这也不像是说他认识任何会将这两个角色联系到一块的人。
于一天结束之时碰面,似乎他和Pepper正渐渐通过这种方式照顾彼此。
他们吃过饭了吗?他们睡得充足吗?他们有没有碰上难题?Morgan又有什么新发现?今天有什么让他们感到快乐的事?
所有这一切,他们都在短暂的相聚中提及。然后Pepper问他想不想见Tony。然后Stephen说“好”。
12点是Pepper的极限。她必须6点起床,检查短信,做早餐,开始新的一天。
某次她曾向Stephen坦白——当时她倚着沙发靠背,换了个全然放松的姿势——收下他送的玫瑰会让她感觉不自在,但她享受他的到来。
“如果你有一份24/7全天无休的工作,你没什么空与人交际。”她叹了口气。“有个朋友能盼着说说话的感觉很好。”
***
通常Morgan10点就已经在床上了。因此10点整当Stephen传送到客厅,发现这个毫无困意的小宝宝正叨叨没完,而Pepper一手托着她,一手将手机举在耳边时——他稍稍惊了一跳。
而他手里已经变出了玫瑰。这着实尴尬。
为挽救局势,他飞快张开双臂。Pepper理解而饱含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将Morgan交到Stephen怀里。
转交过程中,Morgan一直不安地扭动着,但当她发现妈妈用她换了一朵玫瑰时,她立刻被引开注意力,安分下来…而且妈妈的这项交换做得无比自然,都没跟电话那端不知道是谁断开谈话。
Stephen对公司术语知之甚少。但他听出了“审计”、“误差”和“重构运算”几个词。
Morgan扯着他斗篷的领口,把他带回更为熟悉的世界里。
“我的花在哪里?”她细声细气地问,装作满不在乎。
Stephen不禁笑了。
“我很抱歉。”Pepper急忙小声冲Stephen解释。她手忙脚乱地指着手机。“我在——你能不能——?”
“行。”Stephen早有准备,一手抱着Morgan往上托了托。“别担心。”
他转向Morgan说道。“现在,年轻的小姐…看来你并不知道你也收到了花。那只能是因为你没注意卧室里面。你想马上过去看看吗?”
小宝宝激动地猛点头。Stephen本可以简单一个传送门把他俩送到卧室,但Morgan一双小手已经环住了他的脖子,准备以这种方式被抱上楼。
虽然相当的轻,Morgan的重量依旧坠在他臂间。Stephen意识到或许他需要重新捡起力量训练。或许再多练几块肌肉。
并且,抱小孩的感觉对他而言实在太过久远了。
他确保在他们踏进房间前,召出一朵玫瑰插进Morgan床头柜上的精巧花瓶。所以当那孩子看到时,她惊喜地大声抽气。
“太漂亮了!”她叫道。
看到玫瑰反而让她迫不及待要上床睡觉,这样她就能近距离仔细欣赏。当她严严实实地钻到毯子下后,Stephen从瓶中抽出玫瑰递给她。
当然,他送出的所有玫瑰都是无刺的。Morgan的小手指非常安全。
“你记得我是谁,对吗?”他问道。
Morgan点点头。“爸爸的魔法师。”她回答。
这让他僵在原地。
他以为会听到“你来参加过爸爸的葬礼”或是某些更普通的答案。
他知道Morgan明白爸爸已经走了。他知道“爸爸”有很多朋友,在他离去时为他哀悼。
但他不知道她会也这么看待他。是Pepper教的吗?还是影像?
“你给妈妈送花。”她又补充。
“没错。”否认是毫无意义的。Pepper说过,Morgan曾问起她每天下楼吃早餐时桌上迎接她的新鲜玫瑰花是哪儿来的。
Pepper立誓绝不对她的孩子撒谎,只说是“一个朋友”带来的。Stephen不过向Morgan暴露了他所谓的“朋友”身份而已。
“你想让我也给你带花吗?”他问她。
Morgan快乐地点头,双手并用紧抓着花茎,这让Stephen不可避免地想起Pepper,想起第一次她从他手里接过玫瑰的样子。
“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这种花。”她立刻答道。“它能让妈妈微笑。”
不知怎的,听到这个消息让Stephen也微笑起来。
他从未给Pepper魔法变出的玫瑰。使用魔法意味着他创造的事物只能暂时存在,几小时后就会消失,或是被他的意志驱散。
护盾理应用魔法。那是武器。救急所需也是:缝线、药品和食物。但有生命之物则不然,比如花。
因此,所有Stephen曾给出的玫瑰,都是转移得来。从一处拿走,带到另一处。
当只有Pepper时他从不担心:从芬兰或厄瓜多尔的某处玫瑰园里每天消失一朵玫瑰并不会引人注意。
但现在Morgan有所要求,他就得一天带走两朵。
而他也不确定他需要遵守Tony的诺言多久。一年就够吗?两年?三年呢?
只要必须就一直下去,这是他和Tony的那片光影的约定。
那是Tony给Pepper的承诺。现在,Stephen为Tony的女儿立下了一个新约。
短短停顿一瞬,他便向Morgan保证。“那么,你明天也能得到一朵。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只要你做个乖女孩,在这个点就上床睡觉!”
当Morgan从花上收回视线,将灿烂的微笑转投给他时,Stephen突然觉得:这不会有多大问题。
这世上,想必是有足够多的玫瑰花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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